《行路难》二首

《行路难》是乐府古题，前人大多借这个诗题来抒发世路艰难的感慨和亲友离别时的悲伤感情。李白的《行路难》则有所不同，尽管诗中有不少语句是紧扣题目的本意写的，但主要是表现他内心的矛盾：一方面他渴望冲破阻力，实现自己的理想；另一方面他又深感现实黑暗的浓重，不如急流勇退，去做个隐士。

全诗共三首：第一首从离别的酒宴写起，接着以“冰塞川”“雪满山”明切诗题，暗写现实的黑暗，然后借吕尚、伊尹的故事表明自己建功立业的愿望，又以“乘风破浪”作结，显示了自己的信心。第二首主要写感慨，以八位古人为例从正反两面写，意思是无论得志与否，结果都不过如此，还是“归去来”好。第三首发展了前一首中的消极感情，以“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作结，突出了世路艰难的主题。

这里选的是第一、二首，用事较多，颇有特色。

其一

金樽清酒斗十千^①，玉盘珍羞^②直万钱^③。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④。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⑤?长风破浪会有时^⑥，直挂云帆济沧海。

①[〔金樽清酒斗十千〕这是夸说宴会上有极名贵的酒。详见《将进酒》注。②〔珍羞〕珍贵的菜肴。③〔直万钱〕价值万钱。这里只是极言菜的珍贵，并无奢侈之意。直，通“值”。万钱，语出《晋书》：“何曾日食万钱，犹言无下箸处”。④〔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意思是，现在暂时退隐下来，学吕尚到水边去钓鱼，但将来终归要回到君王身边去的。相传吕尚在未遇文王之时，曾钓于渭水之滨；伊尹将受汤的聘请，梦乘船过日月之旁。⑤〔多歧路，今安在〕那么多的歧路，而今在哪里呢?这是诗人乐观的表示，是为下面两句作铺垫的。句中暗用“泣歧路”一典。《淮南子·说林训》：“杨子（杨朱）见逵路而哭之，为其可以南，可以北。”逵路，即歧路。遇歧路，易迷失方向，有感伤之意。⑥〔长风破浪会有时〕意思是，终有一天将实现自己的远大抱负。长风破浪，语出《宋书·宗悫（què）传》：悫少时，叔父炳问其志，悫曰：“愿乘长风破万里浪。”

其二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羞逐长安社中儿，赤鸡白狗赌梨栗^①。弹剑作歌奏苦声^②，曳裾王门不称情^③。淮阴市井笑韩信^④，汉朝公卿忌贾生^⑤。君不见昔时燕家重郭隗^⑥，拥彗折节^⑦无嫌猜。剧辛乐毅感恩分，输肝剖胆效英才。昭王白骨萦蔓草，谁人更扫黄金台^⑧?行路难，归去来!

《古风》二首

李白一生中曾多次隐居山林，又常漫游名山大川，被称为“谪仙”。他也关心民间疾苦，不乏直接揭露现实黑暗之作。这里，从他的《古风·五十九首》中选录两首，跟杜甫的同类诗歌作比较，可以看出两人风格的不同。

《古风·其二十四》写的大约是诗人在长安时所见，揭露了宦官、鸡童们的豪华生活和赫的声势，反映了唐玄宗后期政治黑暗腐败的情形，结尾又借许由讽刺了追慕荣利的世风。

《古风·其三十四》大约写于天宝十载（751），所写的题材跟杜甫的《兵车行》相同，但写法却大不一样。开头将紧急征兵中的气氛和朝廷的承平气象作了对比描写；接着写这次征兵由来、战士出征时的凄惨情景；然后卒章显志，提出“修文德”以安四夷的政治主张。

①〔羞逐长安社中儿，赤鸡白狗赌梨栗〕表面意思是不愿追随富贵人家子弟去斗鸡走狗，其实是说羞于用卑劣的手段博得皇帝的宠爱。斗鸡走狗，是古代的一种赌博方式。唐玄宗好斗鸡，会斗鸡的得以供奉禁中，有斗鸡小儿贾昌很受他的宠爱。②〔弹剑作歌奏苦声〕意思是依附他人的生活极其痛苦。弹剑作歌，齐人冯谖寄食于孟尝君时，多次弹剑作歌，叹待遇之不如人，详见《战国策·齐策四》。奏苦声，唱出哀苦的声调。③〔曳（yè）裾（jū）王门不称情〕意思是，为权贵奔走效劳不合自己的心意。曳裾王门，语出《汉书·邹阳传》：“今臣尽智毕议，易精极虑，则无国不可奸（干）；饰固陋之心，则何王之门不可曳长裾乎?”曳裾，拉起衣服的前后部分，原意是出入王门，引申为奔走效劳。不称情，不合心意。④〔淮阴市井笑韩信〕指韩信少时不得志，曾受“胯下之辱”。《史记·淮阴侯传》：“韩信，淮阴人，市中少年众辱之，使出胯下，信熟视之，俯出胯下。一市人皆笑信，以为怯”。⑤〔汉朝公卿忌贾生〕指贾谊因遭大臣忌害出为诸侯王太傅的故事。《史记·贾生列传》：“于是天子议以为贾生任公卿之位。绛（周勃）、灌（灌婴）、东阳侯（张相如）、冯敬之属尽害之。……于是天子后亦疏之，不用其议。”⑥〔燕（yān）家重郭隗（wěi）〕战国时燕国一度败于齐，燕昭王为报仇雪耻，欲招揽贤才，问计于郭隗。郭隗说：“王必欲致士，先从隗始。况贤于隗者，岂远千里哉?”于是昭王为他改筑宫馆，待以师礼。魏国的乐毅、齐国的邹衍、赵国的剧辛，听到这件事后，都到燕国来为昭王效力，终于打败了齐国。⑦〔拥彗（suì）折节〕表示对贤才的谦恭尊敬。拥彗，史载：邹衍如燕，燕昭王拥彗先驱，即以袂拥帚而却行，恐尘埃污长者衣，表示极其谦卑。折节，屈己下人，降低身份。⑧〔黄金台〕故址在今河北易县东南。相传燕昭王曾筑台于此，置千金于台上，以延请天下的贤才。

其二十四

大车扬飞尘，亭午暗阡陌¹。中贵²多黄金，连云开甲宅³。路逢斗鸡者，冠盖何辉赫⁴。鼻息干虹霓⁵，行人皆怵惕⁶。世无洗耳翁⁷，谁知尧与跖⁸!

其三十四

羽檄如流星⁹，虎符合专城¹⁰。喧呼救边急，群鸟皆夜鸣。白日曜紫微¹¹，三公运权衡¹²。天地皆得一¹³，澹然四海清。借问此¹⁴何为，答言楚¹⁵征兵。渡泸及五月¹⁶，将赴云南征¹⁷。怯卒非战士¹⁸，炎方难远行。长号别严亲，日月惨光晶。泣尽继以血，心摧两无声¹⁸。困兽当猛虎，穷鱼饵奔鲸²⁰。千去不一回，投躯²¹岂全生。如何舞干戚，一使有苗平²²！

1（亭午暗阡陌）〕正午的时候，（车马扬起的灰尘）使大道变得昏暗了。亭，正、当。阡陌，原指田间小道，这里指京城中的大道。

2〔中贵〕指有权势的宦官，在中而贵幸，故云“中贵”。中，内廷。

3〔连云开甲宅〕形容宦官们住的房子既高且广。连云，高耸入云；一说，如云之连，形容甲宅之盛。甲宅，又称甲第，原指封侯者的住宅，后泛指显贵人物的宅第。据《新唐书·宦者传》，开元、天宝中，“甲舍、名园、上腴之田，为中人所占者，半京畿”。

4〔冠盖何辉赫〕（斗鸡人）的冠服舆马何等显赫。冠，帽子，这里是冠服的简称。盖，车盖，指代舆马。辉赫，显赫。唐玄宗即位后，治鸡坊于两宫间，给斗鸡人以很高的待遇；尤宠贾昌，金帛之赐，日至其家。

5〔干虹霓〕上冲云霄之意，形容斗鸡人趾高气扬的样子。

6〔怵（chù）惕〕恐惧警惕。

7〔洗耳翁〕指许由。据《高士传》称：尧以天下让许由，由以告巢父。巢父曰：“汝何不隐汝形，藏汝光，若非吾友也。”由怅然不自得，乃过清冷之水洗其耳，曰：“向闻贪言，负吾友矣。”诗中视许由为不慕荣利的人。

8〔谁知尧与跖（zhí）〕意思是谁也分辨不出好人和坏人。尧，相传是古代的贤明君主。跖，相传是古代的大盗。诗人其实是将宦官、鸡童一类人比作盗贼。

9〔羽檄（xí）如流星〕紧急的征兵文书飞快地传送。羽檄，檄是征召文书，以木简为之，长一尺二寸；有急事则插上鸟羽，取其急速若飞鸟之义。如流星，像流星一样急速。

10〔虎符合专城〕地方长官合上虎符，表明征调属实。虎符，古代调兵的凭据，用铜制成虎形，分两半，一半留朝廷，一半给地方长官或部队统帅。凡征调任免，均以合符取信。专城，古时指州牧、太守等地方官，意思是为一城之长。

11〔白日曜（yào）紫微〕明亮的太阳照耀着紫微垣。这句表面是写天象，其实是以白日象征皇帝，紫微垣象征朝廷，意思是朝廷政治清明。曜，照耀。紫微，即紫微垣。我国古代将星空划分为31区，即28宿和3垣。紫微垣，包括以北极星为中心的星群，传说是天帝的居所。

12〔三公运权衡〕大臣们运用谋略。三公，唐以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为人臣之极。权衡，谋略。按：三公、权、衡，亦星名，三公在紫微垣内。

13〔天地皆得一〕意思是天下承平无事。语本《老子》：“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一”，是道的象征。河上公注云：“一，无为，道之子也。天得一故能垂象清明，地得一故能安静不动摇。”

14〔此〕指紧急征兵文书引起的骚动。

15〔楚〕泛指南方。

16〔渡泸及五月〕趁着五月渡过泸水。泸，即今云南金沙江。及，趁着。据说泸水多瘴气，三月四月渡之必死，五月最合适，行者可以无害。诸葛亮《出师表》云：“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可证。

17〔将赴云南征〕指鲜于仲通奉命征讨南诏。详见《兵车行》注。

18〔怯卒非战士〕被征调的都是没有作战经验的丁壮，十分胆怯。战士，这里指训练有素的士兵。

19〔心摧两无声〕（征人和送行的亲人）心都碎了，都泣不成声。

20〔困兽当猛虎，穷鱼饵奔鲸〕这是比喻，意思是以“怯卒”去对付劲敌，无异于送死。困、穷，这里是“互文”，陷于绝境之义。当，抵敌。饵，这里作动词用，喂。

21〔投躯〕把这些“怯卒”送给敌人杀死，即“投畀豺虎”之义。

22〔如何舞干戚，一使有苗平〕意思是，要像舜那样用修文德的方式感化边疆的少数民族，使他们自动归附。事见《艺文类聚》引《帝王世纪》曰：“有苗氏负固（凭险要地势）不服，禹请征之。舜曰：‘我德不厚而行武，非道也。吾前教犹未也。’乃修教三年，执干戚而舞之，有苗请服。”干，盾。戚，大斧。平，平定，不再作乱。

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

这首诗作于唐肃宗乾元二年（759年），其时李白59岁。此前两年，他曾怀着救国的志愿入永王李璘幕府，不久兵败，受牵连下浔阳（今江西九江）狱，被判长流夜郎（今贵州正安县西北），但行抵巫山就遇赦了。这首诗是他遇赦回到浔阳重游庐山之后写的，诗中一面描写庐山的雄奇秀丽景色，表现出诗人对祖国山河的热爱；一面编织着“寻仙”“学道”的幻想，反映了厌弃“世情”的思想。这个矛盾，是伴随着诗人后半生的。

卢虚舟，字幼真，范阳（今北京大兴县）人，唐肃宗时任殿中侍御史。李白把这首诗寄给他，主要是向他表示自己过隐居生活的愿望。

谣是诗体名称，不合乐的徒歌。

我本楚狂²人，凤歌笑孔丘³。手持绿玉杖⁴，朝别黄鹤楼⁵。五岳⁶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

庐山秀出南斗傍⁷，屏风九叠云锦张⁸，影落明湖⁹青黛光。金阙¹⁰前开二峰¹¹长，银河倒挂三石梁¹²。香炉瀑布¹³遥相望，回崖沓嶂凌苍苍¹⁴。翠影¹⁵红霞映朝日，鸟飞不到吴天长¹⁶。

登高壮观¹⁷天地间，大江¹⁸茫茫去不还。黄云万里动风色¹⁹，白波九道流雪山²⁰。好为庐山谣，兴²¹因庐山发。闲窥石镜²²清我心，谢公行处²³苍苔没。

早服还丹²⁴无世情，琴心三叠²⁵道初成。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²⁶朝玉京²⁷。先期汗漫九垓上²8，愿接卢敖游太清²⁹。

2〔楚狂〕春秋末期楚国的隐士，姓陆名通，字接舆，佯狂不仕，当时人们称他为“楚狂”。这里是诗人自比。

3〔凤歌笑孔丘〕唱着“凤啊凤啊……”嘲笑孔子（热衷于政治）。凤歌，指楚狂唱的歌。孔子去楚国游说时，楚狂接舆故意从他的车旁走过，边走边唱：“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歌词大意是劝孔子放弃“从政”的打算。凤，指代孔子。孔子名丘，字仲尼。诗人这里直呼其名，有蔑视的意味。

4〔绿玉杖〕仙人用的手杖，上面嵌有绿玉。

5〔朝别黄鹤楼〕早晨离开了黄鹤楼。黄鹤楼，故址在江夏（今武汉市武昌）的黄鹄矶头。相传费文祎（yī）登仙后常乘黄鹤在这里息驾。李白自巫山赦还，取道江夏回浔阳，所以这样说。

6〔五岳〕我国五大名山的总称，即东岳泰山、南岳衡山、西岳华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相传为群神所居。

7〔庐山秀出南斗傍〕庐山以它的秀丽丰姿挺拔在南斗星旁。南斗，即“斗宿”，星名，跟北斗相对。古代按28宿的星座方位划分地域。庐山地处南斗的分野。

8〔屏风九叠云锦张〕九叠云屏像云锦似的伸展开来。屏风九叠，即“九叠云屏”，又叫“屏风叠”，在庐山五老峰东北，峰峦重叠，状如屏风。云锦，彩云织成的锦缎，一说彩云和锦绣的合称。

9〔明湖〕指鄱阳湖。

10〔金阙（què）〕即石门。《水经注》（卷39）云：“庐山之北，有石门水，水出岭端，有双石高竦，其状若门，因有石门之目焉。”阙，门。

11〔二峰〕指香炉峰和双剑峰。

12〔银河倒挂三石梁〕三叠泉水飞泻而下，像银河倒挂一样。三石梁，即三叠泉，在九叠云屏左方，水势三折而下。《水经注》引《浔阳记》云：“庐山上有三石梁，长数十丈，广不盈尺，杳然无底。”梁，桥。

13〔香炉瀑布〕指香炉峰及其下的瀑布。香炉峰上方常有游气弥漫，氤氲若香烟，李白诗句“日照香炉生紫烟”可证。

14〔回崖沓（tà）嶂（zhàng）凌苍苍〕山崖曲折回环，峰峦层层叠起，上凌苍天。回，曲折回环。沓，重叠。嶂，像屏风一样的山。凌，凌驾。苍苍，苍天。

15〔翠影〕苍翠的山色。

16〔鸟飞不到吴天长〕形容庐山高峻，抬头望去，不见鸟影，只望见寥廓无际的天空。吴天，三国时期庐山属吴鄱阳郡，所以称庐山上空为“吴天”。

17〔壮观〕怀着豪壮的心情观看。

18〔大江〕指长江。

19〔黄云万里动风色〕万里长空中飘浮着黄云，景象顷刻间发生变化。动风色，使风色为之动。动， 变动、变化。

20〔白波九道流雪山〕长江至此分为九道，白浪滚滚，如同雪山在流动。

21〔兴〕指诗兴。这实际上是告诉卢虚舟写这首诗的原因。以下都是对卢的寄语。

22〔闲窥石镜〕在悠闲中，（我）在石镜前照看自己。石镜，庐山东面石镜峰上有一块圆石，明净如镜，可以照见人形。

23〔谢公行处〕谢灵运走过的地方。谢公，指南朝宋代诗人谢灵运，他喜欢游览名胜。在《入彭蠡湖口》一诗中，他写道：“攀崖照石镜。”可知他曾到过石镜峰。

24〔还丹〕丹名。道家将丹炼成水银，又使水银还原为丹，所以叫“还丹”。道家说法：服还丹可以成仙。诗人说“早服还丹”，是一种虚拟的说法，并非真服。

25〔琴心三叠〕道家术语，意思是练功练到心和气静，三丹田和积如一。这是修道成功的标志。道家认为丹田有三：在脐下为下丹田；在心下为中丹田；在两眉间为上丹田。琴，和的意思。叠，积的意思。

26〔芙蓉〕即莲花。

27〔玉京〕天外仙境。道家传说：元始天尊居玉京山，山在天中心之上，山上宫殿都用金、玉做装饰。

28〔先期汗漫九垓（gāi）上〕意思是，（我）已先跟不可知之神约定在九天之外相会。期，约定见面。汗漫，不可知的意思，这里指代不可知之神。九垓，即九天，天之最高处。语出《淮南子·道应训》，故事大意是：秦朝的时候，燕人卢敖遨游北海，到了蒙谷这个地方，遇见一个“深目玄鬓”的怪神正迎风而舞；那神见卢敖过来，便藏在一块石碑下面。卢敖想跟他做朋友，他却笑着说：“吾与汗漫期于九垓之外，吾不可以久驻。”说完，举臂耸身，飞入云中。

29〔愿接卢敖游太清〕（我）愿意接待你一同游览仙境。卢敖，指代卢虚舟。太清，天外仙境。道家认为天外仙境有三：元始天尊所居叫玉清，灵宝道君所居叫上清，太上老君所居叫太清，合称三清境。这句的意思是，诗人设想自己已登仙籍，希望卢虚舟也弃绝世情，到仙境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