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一场革命开始了

选自《未来之路》(北京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辜正坤、赵宏译。比尔·盖茨，美国微软公司总裁，他与另一位合作者创建了世界上第一个微型计算机软件公司。

《未来之路》全书共12章，主要说明微机网络即信息高速公路的建立所带来的信息革命，对商业、教育、社会生活、价值观念等多方面的影响。在书中，比尔·盖茨向我们展示的一些未来世界图景，比如坐在家里畅游天下，今天已经变成现实。

本文是全书的开头。作者先回顾了自己少年时代迷恋计算机的情景，然后从信息革命的角度展望了计算机应用的未来，帮助人们澄清了一些模糊认识，鼓励人们用乐观的态度去接受、适应未来的生活。

作者在叙述中，列举了大量历史上技术进步的实例，说明人们对新生事物的出现有一个误解、排斥、接受的过程。这些表述，风趣幽默，无形中化解了人们对信息高速公路的种种疑虑。作者这种相信技术进步的乐观态度洋溢全篇，也很有感染力。

我13岁的时候编写出了我的第一个软件程序，目的是为了玩三连棋②。我那时使用的那台计算机庞大、笨重、速度慢，但绝对是令人心荡神迷的。

使一帮十几岁的少年迷恋于一台计算机，这原是湖滨中学俱乐部母亲们的主意，那时我正在该私立学校上中学。这些母亲们决定，应该把一次义卖捐献物所得的钱用来为学生们安装一台终端机，并为他们付计算机机时费。还在60年代末的西雅图③，就让学生使用计算机，这是一种相当令人惊讶的做法——对此，我将永远怀抱感激之情。

②〔三连棋〕棋类的一种。双方轮流在一个有九个方格的棋盘上画十字或圆圈，以所画的三个记号成直、横、斜线相连者为胜。

③〔西雅图〕美国西北部的重要海港城市。

这台计算机终端没有屏幕。为了下棋，我们在一个打字机式的键盘上输进我们的棋路招法，然后坐在周围等候一个噪音很大的打印机咔嗒咔嗒地把结果打印在一张纸上。于是我们便冲过去看谁赢了，或是决定下一轮走法。本来玩一盘三连棋只需一张纸、一支铅笔和大约30秒钟就够了，而这样一来，我们就多半会把大部分吃午饭的时间都搭进去。可这有什么关系呢?要紧的是这台机器有那么一点妙不可言的地方。

后来我意识到，这种计算机魅力产生的部分原因在于：面对一台庞大的、昂贵的、成熟的机器，而我们这些小家伙居然可以控制它。我们太年轻了，不能开车或是进行别的寻欢作乐的成人活动。但我们却可以对这台机器发号施令，而它总是惟命是从。计算机太伟大了，你一旦操作它，就可以立刻得到结果，让你知道你的程序是不是在起作用。从别的许多事情上你得不到这种反馈。这就是我迷恋计算机的开始。简单程序产生的反馈尤其一目了然。就是到了今天，一想到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的程序正确，机器就会不折不扣地遵从我的指令去工作，我就激动不已。

当我和我的朋友有了信心的时候，我们开始在计算机上折腾起来，例如一有可能就加快程序的运行速度，或是想法增加游戏本身的难度。湖滨俱乐部的一个朋友用BASIC语言开发了一个程序，用来模拟强手棋游戏。BASIC语言(初学者通用符号指令代码Beginner’s All Purpose Symbolic Instruction Code的缩写)，正如其缩写名称所示，是我们用来开发日益复杂程序的比较容易学习的编程语言。他想出了个招法，可以让计算机以飞快的速度玩成百上千的游戏。我们为它增加一些指令，实验出了各式各样的游戏方法。我们想发现究竟什么样的技巧最容易获胜。而这台咔嗒咔嗒的计算机告诉了我们答案。

跟所有的儿童一样，我们不仅胡乱鼓捣我们的玩具，我们也改变它们。如果你曾观察过某个儿童用纸板卡通和一箱蜡笔创造出一艘带冷温控制仪表的太空船，或是听到他们即兴制定一些规则，诸如“红色小车可以超越所有别的车”等的话，你就知道这种要求一个玩具具有更多功能的冲动存在于创造性儿童游戏的核心。这也是创造性活动的本质。

当然，我们那时只是在胡乱折腾而已，至少我们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但我们拥有这样一种玩具——嘿，一种最后变得非同小可的玩具。我们湖滨中学的一些同学拒绝放弃玩计算机。在学校的许多人心目中，我们已经和计算机连体，或者说计算机已经与我们连体。一位教员请我协助教授计算机程序设计，这对大家来说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当我在校园剧目《黑色喜剧》中担任主角时，却听到一些同学在小声议论：“他们为什么选中了这么个计算机迷?”可见人们仍然是以这种方式来认识我的。

在全世界的范围内，似乎有整整一代像我们这样的人，伴随着各自喜爱的计算机玩具步入了成年阶段。我们的这种做法引起了一场革命，虽说基本上是静悄悄地发生的——现在，计算机已占据了我们的办公室和家庭。计算机的体积越来越小，功能却越来越强，同时价格也戏剧性地降低。这一切都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虽说发生得不像我想像得那么快，但仍然要算相当的快。廉价的计算机芯片现在已经用于引擎、手表、反向刹车、复印机、电梯、油泵、照相机、恒温器、脚踏车、自动售货机、报警器等，甚至用于语音问候卡里。今天学校里的少年正在用个人计算机做一些令人惊讶的事情。这些计算机还没有课本大，但其功能却比上一代最大的计算机还要强大。

既然计算机异乎寻常的便宜，而计算机又占据了我们生活的每个角落，所以可以说我们正处于一场革命的前夜。这场革命将使得通信价格降低到前所未有的程度，而且所有的计算机都将连为一体，为我们而存在，并和我们交流。将这些计算机在全球范围内连接起来，它们就将形成一个网络，人们正在把这些网络称为“信息高速公路”。这方面的直接表现就是目前的计算机国际互联网络(Internet)，该网络使用最新技术，将许多计算机连接起来交换信息。建成、使用这一新的网络，它的好处以及危害，是这本书的主题。

将要发生的方方面面似乎都是令人激动的。当我19岁时，我展望了一次未来，把我所看到的一切作为我理想生活的基础，结果证明我是正确的。但19岁的比尔·盖茨所处的地位与现在的比尔·盖茨所处的位置是大不相同的，在那些日子里，我不仅拥有作为一个机灵的少年人所拥有的一切自信力，而且具有不受任何人注意的有利条件，即使我失败了——那又算得了什么呢?今天，和70年代的计算机巨人们相比，我却具有更显著的地位，但我认为他们曾使我获益匪浅。

我曾一度想去大学攻读经济学，最终我还是改变了主意。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在计算机行业的全部经历就是一系列经济学课程。我亲睹了正螺旋线效应〔正螺旋线效应〕指由于在商业竞争中处于领先地位而使经济效益螺旋上升。和古板的商业模式。我观察了工业标准演变的方式。我看到了技术上相互兼容的重要性，看到了反馈和不断创新的重要性。我想，我们就快要看到亚当·斯密的理想市场②〔亚当·斯密的理想市场〕亚当·斯密(1723—1790)，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的杰出代表和理论体系的建立者。他在代表作《国富论》中论述市场概念时说，如果买卖双方都能明悉对方所出的或愿付的价格，市场中的每一个人就能在信息充足的情况下作出决定，社会资源也会得到有效的分布。的最终实现了。

但是我不是仅仅想使用这些教训来探讨未来——我是在拿未来打赌。还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我就预见到了低成本计算机可能会具有的冲击性影响。“让每一个家庭，每一张桌子上都有一台计算机”成为微软公司的使命，为了完成这一使命，我已经做了很多工作。现在，这些计算机正被连接起来，而我们正在同时制造软件——即告诉计算机硬件如何运作的指令——这将使个人从这一相互连接的通信动力系统中获得益处。不可能完全精确地预见到使用网络时的情形。我们将利用各种不同的设施进行相互联络，包括一些看起来像电视机、像今天的个人计算机或像电话机的设置，有些东西可能与一个钱包的大小与形状相似。在它们的核心都将有一台功能强大的计算机，无形地与成百万的其他计算机连接在一起。

不久的将来，会有这么一天，你可能不必离开你的书桌或扶手椅，就可以办公、学习、探索这个世界和它的各种文化，进行各种娱乐，交朋友，逛附近的商场，向远方的亲戚展示照片等等。你不会忘记带走你遗留在办公室或教室里的网络连接用品，它将不仅仅是你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物件，或你购买的一个用具，而是你进入一个新的、媒介生活方式的通行证。

亲身的经历和快乐是个人的和直接的，没人会以进步的名义，剥夺你在沙滩上躺着、在树林中漫步、在喜剧俱乐部小憩或在跳蚤市场上购物的经历。但亲身的经历未必都是值得的。例如，排队就是一种亲身经历，但从我们第一次排过队之后起，我们就一直在想方设法地避免它。

人类的许多进步之所以产生，多半是由于什么人发明了一个更好的、更有力的工具。物质工具使工作速度加快并使人们从重体力劳动中解脱出来。犁和车轮、起重机和推土机扩大了使用这些工具者本身的能力。

信息工具是符号式的媒介物，它们扩大其使用者的智力而不是体力。当你阅读本书时，你就正在享受媒介经历：事实上我们没有在同一房间里，但你依然可以发现我心里的想法。现在大量的工作需要决策和知识，因此信息装置成为并且将继续日益成为发明者们关心的焦点。就像任何文本都可以用字母排列组合来表达一样，这些工具则允许各种信息都可以用数字形式来表达，即以计算机易于处理的电子脉冲形式来表达。今天世界上有一亿多台旨在操纵信息的计算机。它们正在帮我们的忙，办法是使已经用数字表达的信息更易于存储和传输。在不久的将来，它们将使我们几乎能获得世界上的任何信息。

在美国，把这些计算机相互连接起来的做法已被比喻成另一项大型工程，即在各州间建筑起纵横交错的公路网，此举从艾森豪威尔〔艾森豪威尔(1890—1969)〕曾任美国总统。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曾任欧洲盟军最高统帅。时代已经开始，这就是这一新网络被人称为“信息超级高速公路”的原因。这一流行用语来自于已故参议员艾尔·戈尔，他的父亲曾是1956年“联邦高速公路资助法案”的发起人。

不过，高速公路的比喻并不十分正确。这一字眼令人想起风景和地理，想起两点间的距离。暗示你不得不从一个地方旅行到另一个地方。可实际上，这种新的通信技术的一个最引人注目的特点就是它会消除距离，不管你所联络的人是在隔壁还是在另一个大陆，距离本身并不重要，高速连接的网络将不受英里或公里的限制。

“高速公路”这个词也令人想到每个人都在开车沿着同一条路行驶。这一网络更像是由许多乡间小路构成的路网，人们可以在路上随心所欲地观看或做事。由此而来的另一暗示是也许它应当由政府来修建，但是我认为，在大多数的国家，这样做将是一个重大错误。真正的问题是，这个比喻强调了这一努力的基础结构，而不是它的具体应用。在微软公司里，我们谈论“垂手而得的信息〔垂手而得的信息〕指用手指敲键盘就可以获得的信息。”问题，这种说法突出网络的益处而不是网络本身。我认为对即将发生的许多活动描述得更为贴切的一个不同的比喻是“终极市场”。从交易场地到供人们散步的林阴地等市场对人类社会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我相信这一新型市场最终将成为世界的中心商场。这里将是我们这些社会动物销售、交易、投资、讨价还价、购物、讨论问题、结交新朋友和闲逛的好去处。当你听到“信息高速公路”这个词儿而不是看到一条公路时，你应该把它想像成一个市场或一个交易所。想想纽约股票交易所的拥挤与喧闹情景，或想想一家农贸市场或一家挤满了寻找引人入胜的故事及信息的人流的书店的情景。人类活动发生的方式各个不同，大到数十亿美元的交易，小到调情卖俏。许多涉及货币的交易，将以数字形式而非现金来偿付。各种类型的数字信息(不仅仅是作为货币)，都将成为这个市场上的新型交易媒介。

全球信息市场将是巨大的，在这个市场上，人类进行商品、服务、思想等交换的一切交换形式都将囊括无遗。实实在在地看，这将给予你对更多事物的更广泛的选择权，包括你怎样挣钱、如何投资，你购买什么和支付多少钱，谁是你的朋友，你与他们怎样共度时光，以及在哪里和如何才能使你和你的家人安全地生活。你的工作场所，以及你对于什么才意味着“受到教育”的想法将会改变，也许变得面目全非。你的身份感、自我感和归属感等，可能会在相当大的程度上获得开放。简而言之，几乎每一件事的做法都会有差别。我几乎没有耐心让这一切到明天才发生，我现在正尽我所能促成它们尽快发生。

你自己也拿不准你是否相信这一切吗?或者，你想要相信这一切吗?也许你将拒绝成为参与者，当某种新技术威胁着要改变人们已经熟悉和乐于相处的东西时，人们常常这样发誓。起初，自行车是一个愚蠢的新玩艺儿；汽车，不过是一个嘈杂的入侵者；袖珍计算器，是对数学学习的威胁；而收音机，则据说将促使人变成文盲。

但是随后又发生了一些事。过了一段时间，这些机器在我们日常生活中找到了一席之地，因为它们不仅提供便利，节约劳力，还可以使我们的创造力得到升华。我们开始和它们套近乎。它们和我们的其他工具一样被我们一视同仁了。新一代人伴随着它们成长起来，改变它们，使它们具有人性，简而言之，与它们一起玩乐。

电话是双向通信中的一个主要进步，但它最初甚至被斥为除了带来妨害以外别无他用。这个闯入人们家中的机器使有的人感到尴尬，尽管如此，人们(男人和妇女们)还是最终认识到，他们不仅仅获得了一个新型机器，而且正在学会一种崭新的交流方式。电话中的交谈没有面对面交谈的时间长，也没有它正式。人们还不熟悉它，许多人认为它效率不高。在电话机前，人们只要善于交谈，往往可以省掉亲自访问或请吃一顿饭的麻烦，甚至可以期待度过一整个下午或晚上。当大多数公司和家庭都有了电话后，使用者们想方设法地利用这种独特的通信手段。随着它的日益流行，它自身的特殊表达方法、技巧、礼仪、文化等也发展起来。亚历山大·格雷汉姆·贝尔〔亚历山大·格雷汉姆·贝尔(1847—1922)〕电话的发明人，生于英国，后移居加拿大、美国。当然无法预见到“让我的秘书把他送到我面前的线上来” 〔“让我的秘书把他送到我面前的线上来”〕这是一句打趣的话，意为“让我的秘书接通我与他的电话”。这一傻乎乎的游戏。当我写此书时，一种更新型的通信方式——电子邮件(Email)——正在经历着与此相同的历程：建立它自己的规则和惯例。

法国飞行家、作家安德·圣·埃克苏佩里〔安德·圣·埃克苏佩里(1900—1944)〕法国小说家。早年为民航驾驶员，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参加空军。小说大部分以航空经历为题材。代表作有《南方信使》《夜航》《军事飞行员》等。在他1939年的回忆录《风、沙、星》(Wind,Sand and Stars)中写道，“机器将逐步成为人性的一个组成部分。”他写到人们对新技术的反应方式，并以19世纪的人们缓慢接受铁路一事为例。他描述说起初人们把最早的火车头——冒着浓烟、野兽般怪叫着的机器诋毁为铁怪物，随着铁路铺得越来越多，城镇建起了火车站。商品和各种服务流动起来，有趣的新工作多了起来。围绕这种新颖的运输工具形成了一种文化，原来的蔑视态度变成了接受甚至赞同的态度。从前一度是铁怪物的家伙变成了搬运生活中的力大无穷的搬运工。我们认识的改变再一次反映到我们使用的语言中。我们开始称它为“铁马”。圣·埃克苏佩里问道：“对于一个村民来说，除了每天晚上6点钟都来拜访的谦恭的朋友以外，今天还有什么新闻呢?”

在通信史上惟一产生同等重要影响的另一单个的转折大约发生于公元1450年，那时德国梅因兹的金匠约翰·谷登堡〔约翰·谷登堡(约1394—1468)〕德国印刷商，欧洲活版印刷术的发明者。发明了活字，并且把印刷术第一次引入欧洲时(中国和朝鲜那时已有了印刷术)。那一事件彻底地改变了西方文明。谷登堡花了两年时间用他的字模排印他的第一部《圣经》，而一旦第一步工作完成，他便可以印刷大量的《圣经》了。在谷登堡之前，所有的书都是用手抄写的，那些经常做这种抄写工作的僧人，很少能在一年内抄完一本书。相比较而言，谷登堡的印刷术就算是高速激光打印机了。

印刷术给西方带来的不仅仅是一种快速复制书籍的方法。在那之前，尽管已经过了若干代人，但生活一直是原始公社式的，几乎毫无变化。大多数人只知道他们自己亲眼所见或亲耳所闻的东西。很少有人走出过他们的村庄，部分原因是没有可靠的地图，要找到回家的路几乎是不可能的。就如同詹姆斯·柏克〔詹姆斯·柏克(1784—1858)〕一般译作“詹姆斯·巴克”，美国剧作家。代表作有《眼泪与微笑》《印度王子》《迷信》。(一位我所喜爱的作家)所说的：“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经历都是亲身的：视野太窄，社会太内向。外部世界存在的东西仅仅是一些道听途说而已。”

印刷文字改变了这一切。这是第一个大众传播媒介——知识、观点以及经历第一次可以凭借一种便于携带、持久的且容易得到的方式加以传递。随着书面文字使人们的活动范围远远超越了村庄，人们开始关注外面的世界所发生的事情。印刷作坊很快在商业化城市里兴起，而且成为知识交流的中心，读写能力成为变革教育和改变社会结构的重要技能。

在谷登堡之前，整个欧洲大陆大约只有3万册书，几乎都是《圣经》或圣经评注性著作，而到了1500年，各类题材的图书猛增到900多万册。各种传单和其他印刷物影响了政治、宗教、科学以及文学。宗教精英圈子以外的人士第一次有机会接触到书面信息。

而信息高速公路对我们的文化的转变将像谷登堡的印刷术极大影响中世纪文化一样，极大地影响我们当代的文化。

个人计算机已经改变了工作习惯，但它们还没有真正把我们的生活改变多少。当明天的威力强大的信息机器与信息高速公路连通以后，人、机、娱乐以及信息服务都将可以同时接通。你可以同任何地点、任何想与你保持联络的人保持联系，你可以在成千上万的图书馆中的任何一家图书馆阅读浏览，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你丢失的或被盗窃的照相机将向你发出信号，告诉你它所在的准确位置，即使它处在一个不同的城市。你将可以在办公室里收听、回答你公寓中的内部通信联络系统，或者回复你家中的任何邮件。今天难于获取的信息那时将很容易获得(如下列信息)：

你的公共汽车是否准时?

你通常所走的那条通往办公室的路上是否正好发生了什么车祸?

是否有人愿意用他或她的星期四的戏票换你的星期三的戏票?

你的子女在校学习表现怎样?

大比目鱼的美味食谱是什么?

位于哪里的哪一家商店能在明天早晨以最低价格把一个测量你脉搏的手表送货上门?

什么人愿以什么价格买我的旧穆斯堂(车篷可折起的)汽车?

针眼是怎样制造出来的?

在洗衣房中的衬衫是否已洗好?

怎样最廉价地订阅《华尔街》杂志?

心脏病发作的症状是什么?

今天的乡村法院是否有什么有趣的证词?

鱼能否看到颜色?

香榭丽舍大街现在的景象怎样?

上星期四下午9时零2分你在哪里?

让我们假定你现在正想要去找一家新餐馆，并想看看它的菜单、果酒单和当天的特种菜。也许你正在揣摩你所喜爱的食品评论家曾对此说过些什么。也许你也想知道卫生部门为这个地方所打出的卫生分数。如果你对这家餐馆的左邻右舍有些怀疑，你也许想看一看以警察报告为基础的安全系数。还有兴趣去吗?你将需要预订座位、一张地图以及基于目前交通状况的驾驶指令。你可以一边开车，一边打印这些指示，或让它们朗读出来给你听——并且让内容不断更新。

所有这些信息都将很容易得到，而且完全是个人性质的，因为你可以调查令你感兴趣的任何部分信息，以任何方式，持续到你所需要的任何时间。你会在你方便的时候才观看一个节目，而不是当一个广播员愿意播放它的时候，你可以购物、点菜，与业余爱好者伙伴联络，或在任何时候随心所欲地发布为他人使用的信息。你的夜间新闻广播会在你规定的时间开始播放，而刚好持续到你所需要的时间为止。你将只得到你所选定的题目，或由一个了解你兴趣的服务来完成。你可以要求播放来自东京、波士顿或西雅图的报道，对某一条新闻要求播放详细内容，或询问你最喜爱的专栏作家是否对此事发表了评论。而且如果你愿意，你的新闻可以书报的方式传递给你。

这种巨大的改变使人们感到紧张。每一天，在全世界范围内，人们都在询问这个网络意味着什么，经常怀着可怕的担忧。我们的工作会发生些什么?是否人们将从物质的世界中退出，而由他们的计算机代理他们的生活?是否富人与穷人之间的鸿沟会无可挽回地增大?计算机是否会帮助东圣路易斯安那〔东圣路易斯安那〕在美国伊利诺伊州西南部。被剥夺了公民权的人或帮助埃塞俄比亚的饥民?将有一些随着网络而来的重大挑战，以及网络所带来的变化。我常常听到许多人对此发表过许多合理的表示关切的话。对此，我将在第十二章加以详尽的讨论。

我考虑过这些困难，总的说来，我发现我是有信心和乐观的。我之所以这样，部分原因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部分原因是由于我对于我的同代人(这些与计算机同龄的人)将能做到的一切充满了热情。我们将为人们提供利用工具的新方式。不管发生什么情况，进步总是会来临的，所以我们要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一进步。对此，我是坚信不疑的。一想到我们正在捕捉到可能发生的革命性变革的若干前兆，并展望未来的前景，我就感到激动不已。我感到我是不可思议的幸运儿，居然再次获得在历史性变革开端中扮演一个角色的机会。